專案組的追查仍然得不到結果，半個月後，馬遠智收到了拍賣公司的打款。

這天，律所的天空蒼藍得沒有一絲生息，馬擇飛和司馬舟信已到樓下雲吞館吃中午飯，卓諾典一人呆在辦公室，幾天中午，他都是訂了一份外賣作午餐。

取外賣時，他察覺到律所門前的地毯下隱著一封信，信封由羊皮紙制成，寄件地址是空的。

寄件人一欄則寫著：黑禮盒

這個沸騰的名字使他如同野獸一樣撕裂了眼前的羊皮紙信封。

信上的字體以手寫的，內容只有一句話：“尊敬的卓諾典律師，您好，請拿取打印機下的手機。”

如信中的指示，卓諾典在打印機腳下找到一個未開封的快遞包裹——外包裝印滿了“覆印紙”，拆開包裹，裏面放著一臺手機。

同時，他寫了一條信息給馬擇飛和司馬舟信，兩人被告之下午不用來上班了。

除了手機外，包裹內兩個未開封而透明的塑料袋裝著明礬一樣的塊狀物。塑料袋貼著標簽，標簽備註了“5號純冰毒”五個字。

該手機存放了唯一一個號碼，撥通後，一名陌生的男子開口說：“冰毒藏在成交的馬駝玉裏，我想知道你會怎麽處理。”

卓諾典低頭想了想，說：“除了通知警方之外，你覺得我還會怎麽處理？”

男子說：“對，你報警，試著說服警察，馬駝玉的冰毒是你偷的。”

卓諾典問：“誰會信？”

男子說：“說不說服比信不信重要多了，馬駝玉拍賣你也參加了。”

警笛聲劃破了天際，大馬路所有車輛、人群都為一輛輛飛速趕來的警車讓路。

正在斑馬線中間的司馬舟信停了下來，他拿起手機再翻看了一次卓諾典發來的信息，不安地對馬擇飛說：“他從未有發過這種信息。”

“有急事嘛。”馬擇飛說。

“回去看看！”司馬舟信聽著持續的警笛聲，心裏倍感不舒服。

車子越接近律所，路面越堵，最後只能步行，他們趕到律所樓下，群眾已經把樓梯入口圍成了一彎厚厚的弦形，幾名警察守在樓梯口前張開雙手，奮力攔住擠擁過來的記者。

馬擇飛站在車蓋上，看到卓諾典被兩名警察帶出來，雙手被手銬鎖住，面無表情，當他看見馬擇飛時，搖了搖頭。

司馬舟信擠進人群裏對警察說：“怎麽回事啊？”

警察顧不上，只說了一句：“好好回去看新聞。”

司馬舟信打電話告訴尹詩又，家裏人卻說尹詩又出國參加了同學聚會。

得知域山律師事務所被警方封鎖，兩人趕到了派出所，派出所出來的幾名警察沒有當面向他們透露消息。

而短短的二十分鐘內，一則新聞報道占據了熱搜榜首。

標題是：窩藏轉移冰毒10公斤，“正義使者”墮落為“正義流氓”

大概內容是：“今天中午12半左右，著名刑辯律師卓諾典涉嫌窩藏、轉移毒品被警方緊急逮捕，毒品超過10公斤。

之前卓諾典律師曾為多名涉及故意殺人嫌疑人作無罪辯護，且大多數案子法院都以無罪宣判結案。

本案據說是卓諾典本人主動報警自首，警方尚未透露詳細案情。

卓諾典律師本是大家口中的正義使者，直到本案發生，相信大家認清已經他僅是一個表面光鮮的刑辯律師，背後卻是無視法律、擾亂社會治安的流氓惡魔。”

司馬舟信看了新聞變得非常憤慨。在真相未查清楚之前，媒體竟然把一個如此努力的法律工作者描述為流氓。

馬擇飛則註意到“10公斤”這些字眼，越想越不對勁，說：“前段時間，警方在追蹤被藏在馬駝玉裏面的冰毒去處。”

聽到馬駝玉三個字，司馬舟信得知是馬擇飛一個月前接手的案子，他問：“你確定是冰毒？”

馬擇飛說：“不知道，反正馬遠智家搜出的1g冰毒的包裝上備註了‘驗貨樣品’四個字。”

司馬舟信不寒而栗：“拍賣會失蹤的10公斤冰毒出現在我們律所，而卓諾典承認是自己偷的，沒理由。”

“有人強迫他，”馬擇飛說：“你也知道卓諾典一直在查7年前他老師失蹤的案子，廉航知情卻不說。”

司馬舟信堅定地說：“走，會一會廉航。”

晚上8點，廉航尚未下班，作為一名刑警，願意處理更多的盜竊案，而處理故意殺人案的壓力已經不是近乎中年的年紀所能一直承受的。

“犯案留了案底，以後要是發生盜竊案，我們一查犯罪記錄，咱們可就越來越熟悉了。”廉航正在批評教育一個年齡只有二十多的小偷。

小偷低頭後看了看背後離他只有幾步之遙的父母，轉身說：“我爸媽等我回家吃晚飯呢。”

廉航說：“要是你不偷，別說晚飯，中午飯都跟他們一塊吃。”

“是啊，我錯了。”他說。

廉航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說：“去找份工作吧。”

司馬舟信從走廊長椅緩緩站起來，跟上廉航的步伐，右腳踝往地上踹了一下，說：“關心小偷的心思能不能放一點點去朋友這邊，難道你沒看新聞嗎？”

廉航轉身，雙手一攤：“然後呢，你要我做什麽，把他給放出來還是替他求情，這不是你們律師該做的嗎？”

“求情，你是不是對律師這項職業有誤解啊？”司馬舟信說，“他追查7年前你辦的一個案子，你一句話也沒告訴他，在隱瞞什麽？”

廉航笑了，說：“看來我對律師職業沒有任何誤會，律師不是應當維護嫌疑人的權益，怎麽還去尋兇呢？”

“是啊，”司馬舟信眼睛有些發紅，“尋兇是警察該做的，但身為刑警的你，盡責任了嗎！”

長廊回蕩著司馬舟信的無力嘶鳴，其它警察註意到兩人，立刻趕了過來。

廉航冷冷地壓低聲音，說：“7年前的案子與他涉嫌窩藏毒品什麽聯系？如果你講不清楚，就別在這傻狗似的發飆。”

司馬舟信走出公安局，整個人散骨似的靠於車蓋，他本以為關鍵時刻廉航會講清楚7年前的案情，現在看來，自己過於天真了。

馬擇飛遞了一瓶脈動給他，輕輕搖著手機：“派出所找我們問話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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